2025年12月13日，由北师香港浸会大学（BNBU）高等研究院怀特海研究中心及通识教育学院联合主办的“科学与后现代世界：怀特海愿景及其思想遗产的百年回顾”国际学术研讨会在我校许嘉璐会议厅举行。值此建校20周年之际，来自海内外的数十位学者齐聚一堂，共同纪念阿尔弗雷德·诺思·怀特海代表作《科学与现代世界》出版一百周年，并深入探讨其过程哲学对应对当代世界困境、引领建设性后现代文明的深远意义。

        会议开幕式上，通识教育学院院长、高等研究院怀特海研究中心主任、波士顿中心主任郭海鹏教授致欢迎辞，并与嘉宾共同为“北师香港浸会大学怀特海研究中心”揭牌。随后，郭海鹏教授发表了题为“从机械论到机体论：20世纪科学范式的根本转型”的主旨演讲。郭教授指出，20世纪后，科学领域接连爆发的相对论、量子力学和复杂性科学三大革命性突破，彻底颠覆了17世纪以牛顿力学为核心的机械论、决定论与还原论的世界观，在这一科学范式的重大转型中，一方面怀特海的机体哲学发挥了至关重要的哲学支撑作用，另一方面科学的新发现也为怀特海的形而上学思想提供了科学的验证。郭海鹏教授进一步阐释，尽管17世纪的机械还原论思想至今仍存在一定程度的影响，但不可否认的是，20世纪的科学发展已逐步迈向有机、整体、过程性的全新世界观。

        在紧凑的议程中，会议围绕“自然哲学与科学的复魅”、“科学、哲学与宗教的交汇”、“生态文明：迈向建设性后现代未来”及“后现代世界中的人类体验、意义与教育”四大主题，就怀特海思想的多个维度展开了深度对话。学者们以精辟的观点，勾勒出一幅思想交融的图景。

        Michael Epperson教授（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萨克拉门托分校）将量子力学的哲学阐释推向了一个新的深度。他精辟地区分了“经典客体实在论”与“怀特海式关系实在论”。他同时创造性地提出，量子实在是一个包含现实态与潜在态的“双极对偶”结构，二者相互蕴含而非彼此排斥。

        肖显静教授（华南师范大学）重构了我们对于“科学革命”本身的理解，他批判性地检视了托马斯·库恩的范式理论，指出其“不可通约性”论断的局限性，并提出了一个更精细的科学革命类型学框架。

        张秀华教授（中国政法大学）线上分享了其连接马克思与怀特海思想的开拓性研究。她指出，这两位看似迥异的思想家，实则共享着对传统形而上学的批判立场、有机整体的世界观，以及将抽象主体转化为具体历史实践的过程性思维。

        Andrew Schwartz教授（BNBU）呼吁，科学研究的核心应实现从“事物是什么”到“过程如何发生”的根本转向，即从追问客体的固有属性，转向探究维系其稳定性的活动模式、依存关系与循环过程。这是一场从实体本体论迈向关系过程本体论的范式跃迁。

        李建会教授（BNBU）则将焦点集中于怀特海思想中极具独创性的“时元时间理论”。他梳理了该理论融合莱布尼茨、詹姆士与柏格森的思想渊源，及其对现代物理学挑战的回应。

        杨富斌教授（BNBU）系统阐述了怀特海有机体哲学对于生态文明的奠基性意义。他将“有机体”范畴解析为价值性、过程性与关联性三个核心规定，指出怀特海创造性地提出的“机体哲学”实现了从实体到生成、从主客对立到交互认知、从价值外在到价值内在的全面超越。

        Brian Henning 教授（贡萨加大学）考证指出，怀特海是有机整体论环境伦理学的思想先驱，其贡献早于学界公认的起点约半个世纪。

        田松教授（南方科技大学）通过“人造空气”的思想实验，机械自然观渗透于现代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是生态危机的深层认识论根源。而怀特海的有机哲学，则为我们恢复对自然的敬畏、理解其内在的复杂性与神圣性，提供了至关重要的哲学透镜。

        Randall Auxier 教授（南伊利诺伊大学卡本代尔分校）从控制论视角分析，结合生物学家罗伯特·罗森的理论，探讨了自然系统中存在的“前瞻性”信号结构，这不仅为解释生物的快速感知现象提供了新思路，也为未来人工智能与认知科学的发展提示了新的哲学方向。

        Ioannis Bardakos教授 （BNBU）以控制论为工具，对艺术体验进行了别开生面的分析。他提出，艺术本质上是观测者内嵌于其中的控制论过程，是一个“身体-认知”转化的动态事件。艺术创作并非线性产出，而是“创生-制作-传播”三者交织循环的非线性过程。

        Matthew Sansom教授（BNBU）指出，艺术教育不应局限于技艺训练，而应引导学生进入自由即兴中那种“物我两忘”的超越性状态，让创造力成为个体参与宇宙创生、追寻生命意义的途径。

        杨丽教授（哈尔滨师范大学）则将怀特海哲学引入教学论研究的反思。她开出的药方是：以怀特海“过程-关系”思维为指引，构建动力因与目的因交织的、内在逻辑一致的、扎根本土实践的教学理论。这为教育学研究的范式更新提供了切实可行的哲学方案。

       研讨会还特设青年论坛，我校学子谢雨晨 、叶敬天的发言展现了怀特海思想与中国传统智慧的创造性对话。他们将《易经》的“生生”哲学、怀特海的过程思想与量子力学的关系本体论相融合，提出了“生成的纠缠形而上学”框架，强调动态关联的实在观，并从中引申出“亨通”（顺势而为）的实践智慧，彰显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解决后现代困境中的独特价值。

       本次研讨会最富生机的环节，恰恰是学者间那些犀利而诚恳的问答与争鸣。怀特海如何引领了西方哲学的“过程转向”？这一转向如何能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提供哲学支撑？他的“永恒客体”是否等同于“可能性”？谁最早将其哲学命名为“过程哲学”？……对这些关键问题的热烈争论，并未匆忙达成单一结论，却更深刻地彰显了怀特海思想本身的开放性、生成性与无穷的解释潜力。

        百年回首，怀特海在《科学与现代世界》结尾处的箴言依然振聋发聩：“哲学的最终追求，是试图阐明那些我们坚信不疑的根本观念。”在一个被碎片化、机械化和意义危机所困扰的时代，本次研讨会如同一场思想的“复魅”仪式。它昭示我们：怀特海遗产并非博物馆中的标本，而是一汪活水，持续浇灌着关于科学本质、自然观念、文明未来与人类意义的永恒思考。

        本次研讨会不仅是对一部经典著作的百年致敬，更是一场跨越学科与文化的思想盛宴。它成功汇聚了国际前沿智慧，深化了对怀特海过程哲学的理解，并积极探索了其在推动科学范式转型、奠基生态文明、重塑教育艺术与探寻人类意义方面的宝贵价值，为应对全球性现代性困境贡献了学术力量。此次研讨内容亦获“社会科学网”“美中时报”等主流媒体报道（社会科学网报道请点击阅读原文），为相关领域的讨论提供了新的视角与材料。

文：杨富斌

图：谢颖淇、齐唱任

审核：通识教育学院